导读:黄德义说的许多是假的,我为我的话负法律责任。谷天福说。一条南北走向的洮儿河,隔开了黄德义所在的振林村,和谷天福所在的安全村。黄德义
“黄德义说的许多是假的,我为我的话负法律责任。”谷天福说。
一条南北走向的洮儿河,隔开了黄德义所在的振林村,和谷天福所在的安全村。黄德义,“私搭浮桥”被判刑一事的当事人;谷天福,现任河对岸安全村党支部书记。
7月9日,大河报·豫视频《看见》记者走访黄德义所在的振林村,与多位村民交谈,他们普遍持“过浮桥并未被强制收费,脸熟的村民有时候过桥也不给钱”的观点。
7月10日,《看见》记者在河对岸的安全村采访,当地对黄德义建桥收费一事看法截然不同。
围绕强制收费、附近是否有人因过河溺亡等问题,《看见》记者随后采访过往司机及当地水利局、交通局、派出所等部门,相关说法呈现出事件的另一层面貌。
对于公众关心的河道上何时架设新桥,当地交通部门也接受了大河报·豫视频《看见》 的采访。
“来往哪有不收费的车啊,也根本就不是他所说的小车收5元,大车只收10元。”在安全村开超市的聂某称,她们家在以前做收购农作物的时候,也是这个“网红”浮桥的常客之一。
据聂某所说,她曾在河东收购农作物,开着载了重物的小货车前往河西去卖,“我家车装满东西约有五至六吨重,开过这个浮桥,要付30元,一分都不会少”。聂某说,当她开着空车从河西返回家时,过桥确实是10元,但载物的重车远不止10元。
聂某曾经算过,在2016年、2017年收购旺季时,她家的车一天要至少跑两个来回,也就是至少要花80元的过路费。“我以前跟看桥的黄家人说过,咱们两家就隔条河,我们天天过也这么熟悉了,过桥费便宜点行不?”她的请求当场被拒绝,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。
家住距振林村十公里左右的卡车司机朱某,也表示自己所交的单次过桥费,与黄德义所说不符。“我们这种拉石子的70吨至80吨重的大卡车,重车过桥是200元,后来我讲价讲到了150元,空车回来是50元,过一个来回至少两百元。”朱某说,他曾在生意好时,一个月跑20多个来回,粗略统计当年冬天过桥费他就付了7000元。
由于时间久远和当年多以纸币交易,多数受访村民均无法提供付款记录。
对于大车过桥的收费标准,这些村民也表示,收费没有统一标准,一般是空车10元,越大越重的车越贵。此前网络有人称在浮桥两岸设有地秤对车进行称重,记者问了多位浮桥附近村民,村民称地秤仅在河西岸设置了一个,“这个秤不是给车辆称重的,是他们家称粮食用的,没过多久就拆除了”。
安全村村民、曾经的摆渡人连某称:“我以前有一天在岸边数过,这桥一会儿就能过17个大卡车,他们家看桥的人,一天赚个五六千不成问题。”
安全村村支书谷天福也以“我为我的话负法律责任”为开头,表明他了解的卡车过桥费在50元至200元,黄家人这些年的收入并不止网上所说的仅几万元。
针对此事,《看见》记者再次联系黄德义,他表示:“不存在这些情况,我们一直是小车5元,大车10元。”
“小车过得时候不明显,载东西的重车一过,这桥晃得很。”曾做收购生意的聂某说,她家的重车过桥时,她都会从副驾驶座下来,自己走过去,聂某说:“这桥晃得实在不敢乘车过。”聂某介绍,她家的车载满货物时重6吨左右。
同样有此经历的卡车司机朱某也表示:“我这80吨重的车都敢让我从桥上过啊。”
问及为何不选择绕路走安全的道路,受访者均表示,为了省时间,“其实过桥费和我们绕一圈多花的油钱差不多,但走他的浮桥确实省了不少时间。”
此前,黄德义曾向《看见》记者讲述了浮桥的构成:主要浮桥载体由13节自焊船体构成,大的船体宽3米,长8米,高0.75米;小的船体宽1.5米,长7.5米,高0.75米,一个船体至少载重7.5吨。平常会将两个船体拼接一起增加宽度,浮桥长度依据河水宽度而定,每段时间使用的船体数量不同,“水少的时候,放两个船体就够用了”。
黄德义称,在组成浮桥时,他们会先拉条钢绞线,将船体绑在上面,再用粗铁管将船体个个相连。此外,船体上面还会横放6至10根12米左右的铁管,并在铁管上铺上木板,以起到稳定桥体和方便行驶的作用。横放的铁管会在多出船体的部分,从垂直方向立些“脚”,将柱体打入河床,以保证浮桥“没水时不往下沉,有水时还能再浮起来”的效果。
黄德义认为,他的浮桥在安全性方面没有问题:“我建浮桥这么久,也没发生什么落水事故。”
黄德义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,在他没架桥之前,已经溺亡了22位乡亲,在拆桥之后又有10多名乡亲溺亡。
7月10日,大河报·豫视频《看见》记者获得的一份当地警方当日出具的情况说明显示,警方通过对 2007 年至今全市接处警登记记录以及刑事现场勘验登记情况进行筛查,未发现在洮儿河流域瓦房镇振林村段有群众溺亡情况。
在记者采访的过程中,多位安全村的村民和附近村村民均提到了“黄德义在枯水期挖断河道,以强迫路人走他的浮桥”一事。
据村民回忆,洮儿河在他们这段经常存在枯水期,枯水期时河床裸露,附近村民可直接通过干涸的河道行至对岸,车辆也可通行。
“我们走底下河道,就会不走他的桥,所以他会把河道挖断,逼得我们要走桥。”有村民这样阐述。
记者随即问及是否亲眼见到黄德义及亲属挖断河道,村民们表示并未直接看到。超市老板聂某称,她曾经有次从河东前往河西运货,当时看到河道可以通行,就从浮桥旁侧的河道驾车通过,但返回时,发现河道被挖了坑、堆了沙石,无法通行,只能付费从桥上通行。
在此前黄德义与大河报·豫视频《看见》记者交谈时也提到了附近村民质疑他挖断河道,他表示:“这是河东岸采沙厂干的事,不是我挖的。”记者在现场观察,洮儿河振林村段对岸确实有一家采沙厂,目前处于关闭状态。
为何浮桥被罚钱但一直存在,直到2018年才彻底拆除?为何政府扒了浮桥却不建桥?黄德义的浮桥2018年被强制拆除,为何2019年初被抓起判刑,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?
7月10日,洮南市水利局工作人员接受大河报·豫视频《看见》记者采访时说,他们在2016年至2018年共接到过四次群众电话举报,称该河段有人建浮桥,“我们接到举报后就赶来调查,责令他拆除,并于2016年、2017年分别依据法律法规处罚一万元”。此外,该名工作人员说,他们分别在2017年与2018年分别给黄德义与何树春(浮桥经营者之一)下过限期整改通知书、处罚告知书和处罚决定书,“他们就是建了拆、拆了建,2018年10月强制拆除后就没再建了。”
而公众所关心的,原本属于行政处罚范畴的事情,为何后来在2019年演变为“寻衅滋事”,当时在洮南市瓦房镇派出所负责办理此案的办案民警告诉记者,“我们是2019年年初接到举报线索,举报人称,黄德义存在占用公共资源、强拿硬要财物、在洮儿河上违法搭建浮桥并屡建屡拆的情况,因而我们展开走访调查。
“浮桥的人员车辆流动性太强了,我们当时就向附近村庄和社会征集线索,表明过桥者可来公安机关说明情况,随后受害人就陆续主动来公安机关说明情况了。”办案民警表示,当时受害人均自己口述,由民警记录,最后他们确认无误后签字画押,相关证据均有留存。随后,当地警方认定黄德义等人符合寻衅滋事,并提交公诉。
记者在走访村民时,振林村与安全村多位村民质疑:“为啥政府不建桥?要是政府建桥了,我们不就不用花钱安全通过了吗?”对此,洮南市交通局工作人员表示:“洮儿河和蛟流河是洮南市两条主要河流,两河沿岸共有行政村67个。政府财政能力有限,只能优先建设群众生产生活需求更大的地方,振林村两岸之间耕地少,农耕需求小,因而没有优先纳入。”
如今,舆论的焦点重聚到“浮桥没了,新桥何时建”上。此前,洮南市委宣传部相关负责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,目前洮南市将于近期在振林村附近搭建一座便民桥,计划秋收之前完成建设。洮南市交通局熟悉进度的工作人员也向大河报·豫视频《看见》记者说明:“我们7月8日就已经组织专家实地勘探了,10日施工队伍就已经到现场做土地平整、施工板房建立等前期准备工作。如今等具体方案批复下来,就可以得知桥的具体位置了。”